编者按

　　顾宝刚、孙海平，这是两位对刘翔有特殊意义的男人：一个是发现刘翔田径天赋的启蒙教练，一个则是将刘翔带到世界巅峰的金牌教头。如今两位老教练依然在赛道上默默耕耘的同时，面对一个被无数人问及的话题：下一个刘翔在哪里？答案却是未知。

　　上海田径在经历了朱建华、刘翔的两度辉煌之后，如今无论是有天赋的运动员还是优秀的教练，都越来越少……

　　老教练的担心

　　窗外烈日炎炎，室内清凉世界。六七块厚垫堆放在墙角，两座快要戳到天花板的铁架上，横搁着一根竹竿——眼前这不大的跳高训练房是从舞蹈房“改造”而来。由于原来训练的宜川中学体育馆在进行改建，顾宝刚带着他的田径队暑假转战到洛川学校。

　　窗外，铺设塑胶跑道的田径场空空如也。71岁的老教练顾宝刚道出原委：“现在小孩怕吃苦，已经无人在烈日下训练了。”顾宝刚的手下如今有十六七个小队员，年龄在10岁到17岁之间，除了考虑怎么练能让孩子练出成绩外，还要考虑“怎么练，孩子不会被吓跑……”

　　训练量是从前的一半不到，冬夏两季基本在室内训练，训练之余，顾宝刚还为孩子们准备好盐汽水、可乐等饮料……“当年刘翔训练跑100米每次连跑10个，从不讨价还价，现在的孩子，跑了3个就喊累，怎么都不肯跑了。”在顾宝刚眼中，如今手下的队员相比当年的刘翔，不知要幸福多少倍。即使这样，还时不时担心队员能不能坚持下去。

　　放学后有家教，双休日要上各种课外辅导课……留给顾宝刚的训练时间，只有一周四节体育课。一到体育课，顾宝刚就守在操场边，抓紧宝贵的45分钟，“能练多少练多少。”眼下，每天3个半小时的暑期集训，能准时出席的队员连一半都不到。

　　人才，其实并不缺。因为生活水平的提高，在顾宝刚眼中，如今身材条件优秀的孩子比以前多。但要让有条件的孩子留在田径场上，却变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情。对于大多数的上海小囡而言，当运动员不再是未来职业的一种选择，而更多只是父母渴望孩子健康的锻炼身体方式。队中不少好苗子曾在青少年比赛中取得好成绩，可当一、二线队教练相中想要去少体校时，一个个都打了退堂鼓。“进体校读书少，万一练不上，学业也荒废了。家长、孩子都不愿意。”

　　顾宝刚说，自己以前每年都要往市少体校输送二三个田径好苗，而现在，“三四年都送不了一个。”前几年，顾宝刚队中有个身体条件格外出众的好苗被国家田径队教练相中，然而走程序、等时机的原因，一直拖到男孩高考结束。结果，男孩考取华东政法大学，律师梦让他与田径无缘了。

　　名教练的难题

　　炎热的跑道上，上海田径队跨栏组正在训练。近十人的小分队中，年龄参差不齐——刚进队的李元昊是孙海平新收的弟子，1999年出生，而1989、1990年出生的谢文骏、王丽等已成为中坚力量。孙海平坦言，无才可选是他如今面临的最大难题。

　　记忆里，十多年前的上海田径队可不是这般模样，孙海平回忆中充满感慨：“80后也就是刘翔那批刚入队时，各区级体校送来的小运动员，呼啦啦可以站满半个操场，可选的余地很多。”如今，将全市练跨栏的孩子集合在一起，都只有十几号人。无才可选，无人可教，金牌教练孙海平充满困惑。

　　孙海平说，相比以前带刘翔时，“现在训练很累”。累，并不是因为年龄增长，而是因为操心的事多了。一、二、三线队伍都亲力亲为培养，光训练计划就得准备七八份。在上海，从事田径专业训练的教练也日益稀少，有的区县，甚至连一名专业田径教练都找不到。顾宝刚已经71岁了，孙海平也已近花甲，好的田径教练是越来越少。没有伯乐，哪里会来千里马？

　　上海练田径的孩子少，那能否去外地找人才？孙海平依然是一脸苦笑。各地田径队各自为政，壁垒森严，要寻才，同样不易。“尽管现在田管中心已有激励政策，比如实现全运会双计分，大家共担责任、分享荣誉，但实际推动效果却很有限。浙江有个小姑娘颇具天赋，我去试着要过，但失败了。”即使面对曾培养出刘翔的金牌教练孙海平，考虑到全运战略，各个省市依然不肯放人。本报记者厉苒苒